◎今年以來,習近平至少在兩個場合微妙地暗示了其統治遇到強烈挑戰。
自1921年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遇到了一個又一個的威脅並與之鬥爭。幾十年的生存危機使中共對政權安全長期處於偏執狀態,並執著于加強對社會的控制。
7月1日是中國共產黨的百年黨慶,在這之前中共就對潛在的麻煩和異議進行鎮壓。根據中共官媒的報導,從3月發起的「掃黃打非」運動到5月底,已「清理」了超過155萬條「有害的網路信息」,並關閉了6400多個「非法網站」。6月9日,中國社交媒體巨頭微信宣佈即時「清理」那些「傳播歷史虛無主義、誹謗黨史、炒作緋聞醜聞」或宣傳其他被認為有問題內容的帳戶。微信補充說,因內容或挑起「惡意對抗」而被標記的帳戶將被永久封禁。
不尋常的嫌疑人
奇怪的是,中共在百年黨慶前的「維穩」也針對那些對党和共產主義忠誠度很高的群體。5月12日,中國華北幾個省份的警察逮捕了多個毛澤東思想左派知名人士。6月初報導的台灣媒體稱,這次鎮壓行動是北京「維穩」行動的一部分,為7月1日中共百年慶典做準備。
6月1日,中共中央發佈了《關於加強對「一把手」和領導班子監督的意見》。《意見》指出,中國共產黨面臨著「面臨前所未有的複雜環境和風險挑戰」,並要求「一把手」和領導班子「帶頭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確保全黨步調一致向前進」。《意見》還提出要「讓『一把手』時刻感受到用權受監督」,並指出他們在相互監督方面的表現將反映在他們的年度工作考核中,並威脅要對那些沒有履行監督職責的人進行問責。
那些不熟悉中共精英政治的人可能會認為上述發展是習近平總書記自大狂的又一表現。但那些密切跟蹤黨內精英派系鬥爭的人應該知道,習近平「政令不出中南海」在讓官員正確執行其政策方面長期存在問題。尤其頑固的是那些在江澤民派系統治時期(1997年至2012年)和習近平執政的頭幾年晉升高級職位的官員。
與此同時,毛左派因其激進的革命構想和政權如何發展,一直給北京帶來麻煩。眾所周知,大陸毛左派曾支持江派的前重慶市委書記薄熙來,當時薄熙來在重慶開展了「唱紅打黑」的新毛左運動。因此,上述事態發展表明,黨內鬥爭已迅速升級,隨著越來越多人反對習近平的領導,習近平的個人政治風險也會大幅上升。
「另一個黨中央」
今年以來,習近平至少在兩個場合微妙地暗示了其統治遇到強烈挑戰。他在4月考察了廣西一個專門紀念紅軍的湘江戰役紀念公園,釋放了兩個重要信息:第一,今天的中國共產黨面臨極端危險,黨員必須內部團結;第二,黨員必須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這樣習近平才可以領導中共取得「勝利」,就像黨在湘江戰役後抵制給黨帶來災難性打擊的領導人,並團結在毛澤東周圍,在其領導下取得最後的勝利一樣。
5月,中共中央委員的意識形態《求是》雜誌刊登了一篇文章,重點介紹了習近平推動「黨史學習和教育」的努力。文章呼籲中共黨員「更加自覺地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步調一致向前進。」文章還讚揚了習近平在2012年黨的十八大以來「嚴峻複雜的國內外形勢」下,為中國帶來了「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最關鍵和最不祥的是,文章引用了中共早期歷史上一個顯著的派系鬥爭事例,警告「另一個中央」的危機,並強調「維護黨的團結和集中統一」。
在宣傳中,中國共產黨往往傾向於避免報導自己的問題,但當這些問題變得無法忽視時,黨可能會在處理這些問題的同時,對問題進行自己的解釋。然而,中共所承認的這些問題,通常只是冰山一角。而當中共不斷糾纏某些問題時,這些問題很可能是北京特別關注的問題,需要立即解決。因此,中國共產黨的宣傳已經呼籲關注「另一個中央」,並強調黨員需要團結在習近平身邊,這一事實表明,習近平正面臨著巨大的黨內阻力,很可能來自黨內精英中的強大派系。同時,中共政權對毛左派的鎮壓和加強對「一把手」監督是清除反對勢力的實際行動,並強行要求黨員與習近平的黨中央保持一致。
中文媒體大膽影射習近平的偏執並沒有錯。然而,近幾個月來連續發表尖銳評論批評習近平政策的「多維新聞」卻是一家在海外出版而總部設在北京的中文新聞網站。「多維新聞」在一篇評論中批評了習近平新近重新解釋的黨史和宣傳黨史的努力,指「歷史虛無主義等思潮在新世代的副作用在當時看來確實有些『觸目驚心』。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北京可以功利地以一種歷史虛無主義代替另一種歷史虛無主義。」在中共中央發佈關於監督「一把手」的意見幾天後,「多維新聞」發表了另一篇題為《誰來監督黨中央》的評論,諷刺習近平自己是不受監督的「一把手」。
矛盾的宣言
對習近平來說,更令其擔憂的是他在官方宣傳方面的權威受到了挑戰。6月初,新華社連續發表了兩篇關於中國社會主義的「宣言」,標題看起來很相似,但意思卻不大相同。第一篇文章《宣言:社會主義沒有辜負中國》,強調了習近平的政治思想對「復興」中國的重要性,這顯然是為了提高他在黨內的政治地位。第二篇文章《宣言:中國沒有辜負社會主義》,重點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如何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並給中國帶來「成功」。再者,習近平的政治思想僅僅被認為是橫跨5代中共領導人的「思想的新長征」的「時代精華的碩果」——與第一篇文章中的表述相比,有明顯的降級。
無疑習近平的政敵正加大力度削弱他的統治地位,並會在政權的「敏感」時期,如百年黨慶、北戴河會議和十九屆六中全會,釋放有關習近平及其盟友的負面信息。在新疆、香港、台灣和COVID-19的起源等問題上,國際上要求問責的呼聲越來越高,這也給習近平的政敵提供了籌碼,逼習近平指定接班者,並做準備將權力交還給「集體領導」。
當被習近平被逼絕境時,他將被迫在自保和保黨之間做出選擇。企業、投資者和政府必須為今年中國的黑天鵝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