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已轉向政治宣傳、清洗和軟化的外交手段,來應對政權面臨的「各種風險挑戰、困難問題」,這些問題「比以往更加嚴峻複雜」。
由於習近平的「清零」防疫和爲控制房地產行業風險而實施的「三條紅線」等政策,中國經濟迅速惡化並出現了其他金融困境。中共還必須應對出口下降、日益明顯的人口危機、青年失業問題以及隨着經濟狀況的惡化而加劇的社會不穩定。此外,美國及其盟友正在加緊採取措施「遏制」中國,而國際社會也越來越意識到並願意對抗中共的威脅。
習近平領導層正不斷地提醒關注各種危機。3月19日發佈的在全黨範圍內興起「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案指出,「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不確定、難預料因素增多,國內改革發展穩定面臨不少深層次矛盾躲不開、繞不過。」
特別是在今年的兩會之後,習近平轉向政治宣傳、清洗和軟化的外交手段,來應對政權面臨的「各種風險挑戰、困難問題」,這些問題「比以往更加嚴峻複雜」。
爲危機做準備
在一個由政治學說和群衆運動而非法治或制衡機制運行的系統中,中共領導人努力讓官僚機構按照他們的意願執行他們的政策,從而導致腐敗和低效。
在相對穩定的時期,黨中央可能會忽視或甚至容忍這種行爲,但習近平提到的「各種風險挑戰、困難問題」的嚴重性意味着「政令不出中南海」的現象使政權的生存受到威脅。
習近平在2012年上任後發起的反腐運動針對的是他的派系對手,以及自1990年代末以來失控的猖獗貪污腐敗。現在,習近平似乎確信,他必須採取更嚴厲的措施,讓所有官員和黨員與他的議程保持一致,並在此過程中提高中共的執政能力。
北京目前正在監督至少三項運動,以確保黨員和官員的行事要遵照習近平的領導和其在中共中「定於一尊」的地位。
首先是歷時十年的反腐敗和「自我革命」運動。長期以來,習近平領導層一直通過反腐敗運動來從嚴治黨,清除不忠分子,打擊黨內精英中的派系敵人及其在整個官場的支持者。2023年兩會後,中共宣佈對多家央企和國企進行調查,並進一步加大對紀檢監察干部的「教育整頓」力度。我們在2022年11月8日的中國時事通訊中指出,習近平領導層在第三任期將針對政權中「權力集中、資金密集、資源富集」的領域,包括金融業、國有企業、有問題的行業,以及江派在各省或政府機關的地盤。
北京的第二項運動是本文開頭提到的「調查研究」工作。值得注意的是,中共中央辦公廳發佈的工作方案要求重點關注與落實黨中央決策部署的關鍵問題,包括習近平的指示。
習近平的「調查研究」運動可能借鑑毛澤東幾十年前發起的運動。毛澤東在1961年1月一次重要的黨內會議上發起的運動,部分目的是爲了扭轉一些災難性的大躍進政策,修復經濟,部分目的是爲了進一步加強對反對他政策的人的派系鬥爭。同樣,習近平可能希望收集更多關於當局的信息,修復「清零」和他的其他政策的失敗,以及更徹底地「整頓」體制中殘餘的敵對勢力和那些沒有正確執行黨中央計劃的人。
北京的第三個運動是強制向官員和黨員灌輸習近平的政治理論。根據習近平4月3日的講話,深入開展「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所謂「主題教育」運動,旨在「統一全黨思想」、「解決黨內存在的突出問題」、始終保持「黨同人民群衆血肉聯繫」,並推動政權發展。習近平在講話中進一步暗示了政權面臨危機的嚴峻性,他說,「習近平思想」學習運動是「事關全局的大事」,「時間緊、任務重、要求高」。
與「調查研究」運動一樣,習近平似乎是在模仿毛澤東推動政治洗腦。在延安整風運動期間和中共建政後的各個時期,當他需要建立統治地位和清除對其權威的挑戰時,毛澤東曾強調學習他的「毛澤東思想」作爲「思想改造」運動的一部分。
習近平版本的「思想改造」可能會在政權中製造一個高壓環境,迫使所有黨員和官員公開表態忠於習近平,並確保執行他的決策和部署。從理論上講,這種高壓環境也將使官員和黨員更難公開動員起來反對習近平及其政策,以及在面對越來越大的國際壓力時將中共「統一」在習近平的領導之下。
分化西方
習近平不僅僅是爲了解決中共政權的外部問題而建立內部團結。習近平和他的外交官們一直將中國塑造成「多邊主義」和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捍衛者,以此來對抗拜登政府將世界分爲民主國家和專制國家的輿論導向。
例如,4月6日,習近平在北京會見法國總統馬克龍時說,中國是「世界多極化、國際關係民主化的堅定推動者」。習近平還呼籲「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維護世界和平、穩定、繁榮」。
然而,中共自己的文件表明,它實際上並沒有說出它想讓世界相信的東西。黨史和文獻研究所所長曲青山在2022年7月發表的一篇長文中指出,「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的「主要矛盾」是,如美國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的「逆向變量」與「國際關係民主化、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等正向變量」之間的衝突。
曲青山對中共世界觀的意識形態基礎表明,中共並不是真正倡導多邊主義、不結盟和自主權,而是在尋求拉攏各國加入中共領導的全球「統一戰線」,分化美國及其盟友。應該提醒各國不要支持中國版本的「多邊主義」和「大民主」,以免爲中共的馬列主義世界觀提供合法性,縱容中共稱霸世界的最終議程。